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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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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留神地將“這是誰”說成了“這是什麽呀”,不過也不能怪她,本來嘛,面前這家夥長得要比那天在大馬路上調戲她的莫西幹頭還邪惡得多了。

“哈哈……”父親爽朗的大笑,“洪箭,我說得怎樣?就知道你現在這身打扮,雲雲肯定得嚇一跳!”

父親站起來,揮手招呼著僵立在門口尷尬地伸一只手摸頭的洪箭:

“你小子還不快進來,讓你雲妹重新認識一下!”

啊?洪箭?

齊雲嘴巴張得像有人突然給她塞了一顆整雞蛋,她仔細打量著面前這個一身肌肉和腦殘裝扮的男人,年少久遠的記憶在漸漸覆蘇、解凍,當年……

記得當時年紀小。過年了她隨父母到洪箭家去拜年,兩家的父母在客廳裏噓寒問暖,她鉆到相熟的阿箭哥哥房間裏躲起來說悄悄話。洪箭的房間特別暖和,主人穿著一身白色的衣褲,光腳穿雙白襪子,長腿一伸像鷺鷥,可眼前這位……

齊雲用勁兒掐自己一把,是疼的。可是心更疼,好像久遠的一個傷口,早就結了痂,脫落了,逐漸平滑,卻突然被人狠狠捅了一下,那種疼提醒她隱藏在皮肉之下的某處,也曾經糾結地傷過,直到現在還不能完全釋然。

門外的怪物摘下墨鏡,那兩道濃眉和一雙無論何時都顯得鎮定的眼睛卻是熟悉的,雖然一張臉大概是被加州陽光吻得多了,膚色黝黑,可是臉頰兩個若隱若現的笑渦兒卻還和過去一樣,顯得無比燦爛而又胸無城府……這樣的人,在某些無知少女眼中肯定具有一下的欺騙性,大概就是“陽光大男孩”的代表,可齊雲多熟悉他啊!卻只覺得他是以外表的忠厚來掩藏內心的寡情與……陰險。

只是她畢竟已經長大了,無法再像小時候那樣任性恣意,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怔了半響,齊雲才扯一扯嘴角:

“阿箭哥……美國牛排你養成史瓦辛格了啊?”

她側側身,示意請洪箭進門。冷不防一貫高貴典雅的母親卻一步跨到了門口,熱情地拉住洪箭。

“箭兒,居然是你回來啦!搞什麽突然襲擊?太不應該了,一直也沒聽洪書記和秦大姐說起……”

洪箭面對母親態度十分恭敬,連連陪禮,一再解釋說回國後因為有公務在身,所以身不自由,早就想回來看看父母和諸位阿姨叔叔,卻一直分身乏術。這次回來也是機緣巧合,事先連父母亦不曾知會的。

母親點點頭:“這麽說,箭兒你是回國來發展了?這就對了!洪書記和朱姐年紀不小、近些年身體也不大好……我早說嘛,政治上再進步,也代替不了家庭和美安樂,我看你久居外國沒什麽意思,不如回來接洪書記的班……”

“這說的是哪裏話?”父親阻住母親的話頭兒,“洪副書記負責省紀委的工作,年富力強,少不得還能幹上兩屆,百尺竿頭還要更進一步!你也別看扁了阿箭,他才不是等閑之輩!阿箭參與的報道使他在美國供職的報社問鼎普利策團體獎,他在歐洲還獨自拿過荷賽獎。這番回國回省,也是新中社駐本省的首席記者呢!”

母親驚訝得張大了嘴。齊雲也由不住掃了一眼貌似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洪箭。洪箭正好也看向他,目光謙遜中透著平靜。齊雲撇撇嘴,這個洪箭!從小就優秀得仿佛按照大人們的理想為模子量身打造出來的,不但學習成績優異,還酷愛將所有學生階段叫得出名字的大小獎項一一囊括懷中,只要是同齡人,和他站在一起就沒有不矮上一頭的。現在出了社會更加大施拳腳,嗚呼!王候將相寧有種乎?

反觀自己,這麽多年來完全一事無成。學習成績一般般就不提了,工作問題也還得依靠老爸幫忙搞掂,最慘的是連個戀愛都談失敗了,簡直是事業愛情雙失敗的典範,想到母親從小就愛拿自己和三朋六友的孩子相比,齊雲在心裏**了一聲,臉上的表情也垮了下來。

“齊叔叔,朱阿姨,你們的氣色真是好,都越活越年輕了!倒是雲雲妹女大十八變,亭亭玉立,快要認不出來了呢。”

洪箭嘴上說得明明是客套話,配上他的表情,卻顯得無比真摯,讓人心中受用不已。齊雲卻老實不客氣地瞪了他一眼,搶白道:

“你總算舍得回國了?看來美帝的盤子也沒那麽好刷,還不是要回到我們社會主義祖國討飯吃!”

母親當即臉色發黑,父親卻哈哈大笑:

“箭兒,雲雲還在為你當年的不辭而別生氣呢!”

洪箭寬大地笑笑:“當年……都是我不好。”

齊雲飛快白他一眼。母親在一旁嘟囔,“雲雲你怎麽說話呢?你倆小時候比誰都友愛,怎麽長大了反倒才見面就絆嘴?”

小時候比誰都友愛……那倒是真的。別說齊雲是從拖著鼻涕那麽大起就“阿箭哥”、“阿箭哥”地跟在洪箭後面當小尾巴,就算是她到了15歲生日的那一天,媽媽給她擺生日宴,她最盼望的賓客竟然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閨蜜,反倒是大她七歲、一早上了大學,整天和學生會那幫人走南闖北不知道在哪游蕩的洪箭。還好那天洪箭到底是來給她賀生了,雖然遲到了半個小時,而且奉上的生日禮是一只和齊雲個頭兒差不多高的大熊。

齊雲看見禮物啼笑皆非:“你沒看出來本少女已經長大成人、早已脫離玩布娃娃的年齡段了嗎?”

話雖如此說,卻仍然珍而重之地將大熊擺在自己的枕頭邊上,臨睡前、起床後都要看上一眼,說上幾句話。有時候小暴脾氣上來,還順腳踹上兩腳。

齊雲的小暴脾氣發的並非全無道理,自從生日會一見後,洪箭又長達月餘既不見人影,就連電話也沒有打過一個。

後來齊雲終於耐不住性子,放下少女的矜持主動給洪箭家去了電話,洪箭媽媽秦阿姨接了她的電話,卻不像往常那麽熱情洋溢,而是如同接了一個燙手的山芋似的,嗯嗯哼哼了兩句就將電話轉交給洪箭的父親洪伯伯。

洪伯伯曾在軍中多年,一貫的英武和篤定,可這次電話裏的聲音卻透出某種難以言明似的,想了想,果斷地說:“雲雲,我到你家去說。”

洪伯伯來到齊雲家,讓齊雲像個平輩似的端坐在自己面前,一五一十地向她“交待”洪箭一個月前收到美國紐約攝影學院的Offer,還奇跡般地申請到了一個半獎學金,迅速就打點行裝出發了,還說好在那邊站住腳就給家裏來信——屈指一算,現在走了已經月餘,那時從美國郵回中國的國際信件差不多需要三個星期,洪箭的信,應該是快來了。

齊雲根本不相信,回過頭笑著對自己的爸爸媽媽說:“洪伯伯真時髦,跟我過愚人節哪!”可是她看看爸爸又看看媽媽,發現他倆都沒笑,臉色嚴肅。齊雲臉上的笑容也一絲一絲地涼下來,試探著問了一句:

“洪伯伯……是真的?”

洪箭的信果然在幾天之後如期而至。信封裏還夾著一張他站在那個被所有讀新聞、搞攝影的人敬仰朝聖的“聖殿”——哥倫比亞大學的門口,笑得一臉春光燦爛傻冒兒般的照片。齊雲看了一眼就把照片丟到一邊,心急地去翻那封信。信裏卻盡是些他初到異國的七零八碎的事,信的末尾囑咐父母註意健康,末尾的末尾才附了一句:代問齊雲妹妹好。

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徹底激怒了她。要知道她在那天洪伯伯告知了洪箭走的消息之後失聲痛哭,像只受傷的小受傷的小鳥似的把頭埋在父親懷裏很久很久,一副水晶心肝玻璃腸肚全碎得稀裏嘩啦的。

大概是洪伯伯譴責了他的“暴行”,過了兩天洪箭竟然一個越洋電話打到了齊雲家裏,那時候越洋電話還貴得很,可齊雲還不稀罕接呢。

“哥倫比亞大學,我容易嘛。別說申請到獎學金是獨一份兒,這邊的文科,中國大陸能來的就只有兩三個。”

齊雲撇了撇嘴,了不起啊!尾巴只差沒翹到天上去吧?她心裏恨恨的,不過也沒那麽容易表現出來,只是悶悶地問:

“走就走唄……可是,幹嗎也不事先和我說一聲?去哥倫比亞大學也不是那麽見不得人吧?”

他嗤之以鼻:“誰敢和你說?你那麽麻煩,到時候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我還哪兒走得了啊?”

齊雲被他氣得說不出話,砰地一聲掛上了電話。也好,替他節約電話費。

齊雲這個人,雖然絕對和溫柔淑媛之類的詞不沾邊,可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唯一能隨隨便便就惹火她、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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